電話響起，一看來電顯示，便知道是某商店的經理。當時我在計程車內，但我知道她的個性是永不罷休，與其要稍後回電，不如當下解決。

我跟她說，人在途上，只能聊3分鐘，於是她便開機關槍般、急口令式向我推銷產品。為生計爭取業績無可厚非，但連珠炮發給我壓迫感，況且我在車廂中根本聽不清楚。掛線前，她竟以高八度的「娃娃音」說：「天氣變冷了，你記得多穿一點免著涼喲！」

OMG！她的「娃娃音式」噓寒問暖嚇到我的心「離一離」，當場語塞！以禮相待是對的，但親疏有別，如果言行逾越界線，便會讓人不舒服甚至反感。在我心中，用噓寒問暖這種方式對客戶表示關心，是矯情而不見效果的。

言者無心，聽者有意，我的感受固然主觀，但不是對錯問題，而只看是否適合。我可以理解，該經理的出發點是營造親切氣氛，以維持良好客戶關係。不過，她忽略了兩件事：

首先，女之蜜糖，男之砒霜。有些女士或受落男士日夜發送問候訊息、每天代買早餐、開車接送等「窩心」舉動，但男女大不同，當女士對男士做同樣的事，效果成疑。「記得多穿衣服」、「不要天天吃飯盒」等話術，聽在男士耳中，可能只覺得是婆媽兼囉嗦。

其次，即使想討客戶歡心，也不能「一招走天涯」，而是要了解對方所需，投其所好。某些中年大叔愛聽年輕女生的鶯聲燕語，可能我未到那個年紀，不吃這一套。

再者，你的格局如何，你的前途也必如何。不想招人話柄，首要做好工作本身，而不是「恃靚行兇」或隨便亮出「原始武器」。這件小事倒讓我反思，這個年代是否太強調Marketing（市場推廣）？從唸書、工作到客戶關係，從現實世界到社交媒體，大家無時無刻都在美化自己、包裝自己。當每句說話、每個舉動都帶著「推銷」目的，一切變得計算，人際交往便欠缺溫度了。

對待朋友，要拿出真誠；對待客戶，要交出專業服務。所以做人不要太「Marketing」—花言巧語跟花拳繡腿一樣，中看不中用。

文：黃擎天

2000年開始斜槓人生，曾任出版社編輯、廣告撰稿員、寫作人、旅行者、電台客席主持，著書32本，最新作品為科幻小說合集《薛丁格的社會》（未來敘事工場）。人生下半場要化繁為簡，只做閱讀、運動、寫作和廣告配音四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