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滿68歲的TVB藝員魯振順，早前在TVB員工大會上抱怨工作減少、被《中年好聲音》歌手奪去登台機會，那知消息外洩成為娛樂版的爆料，讓內部對話變成公開大控訴。他又在資深製作人楊紹鴻主持的YouTube節目裡，慨嘆電視台山頭文化，只重視「自己人」，讓不少老戲骨心灰意冷離開。

幾天後，總經理曾志偉淡然回應：「隨著年齡增長，好多藝人都面對這個問題。沒有一個藝人可以做到老，大家覺得需要離開就離開……」當人情味濃的小公司發展成上市公司後，管理層的使命就是「執靚盤數」，為此建立一些不近人情的制度，例如請65歲以上的藝員改簽沒有底薪的「一年一騷」合約。老員工慨嘆今非昔比是無補於事，倒不如另謀發展。近年成為「脫無者」的資深藝人就有馮素波、劉江、陳榮峻等，他們都敢說真話，但對公司政策表示理解。更多人是保持緘默，直至亮相友台才公布回復自由身。

至於留下來者是安分守己或大聲疾呼，則是個人選擇了。相對一眾同事敢怒不敢言，魯振順豁出去「做自己」讓人佩服。問題是，即使出發點是為公司好，管理層可會聽得進耳？一個員工有能力改變公司制度嗎？大膽批評公司，不怕「方丈很小器」嗎？

如果忠諫者本身分量不夠，更是人微言輕。魯振順在員工大會上吶喊是孤掌難鳴，汪阿姐在2017年台慶頒獎禮上呼籲「山頭文化少啲啲」是掌聲雷動。心平氣和想想，有人的地方就有辦公室政治，哪家公司沒有山頭文化？哪家公司可以養員工一輩子？世上沒有私人企業實行終身聘用制，如今各國政府都會減薪裁員呢。

言多必失又沒有效果，何必呢。身為上班族的你反駁：「Happy hour跟同事抱怨公司幾句也不成嗎？大家同坐一條船，才能同仇敵愾。」打工受氣是正常，任何人都有委屈。不是叫你死忍直至生癌，但這樣做是有風險的。

吐一口悶氣確是精神爽利，但你不要忘記，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，容易以訛傳訛，招惹是非。因此，吐苦水的對象絕不能是同事或同行。廣義來說，這些透過工作認識的人也算是朋友，卻不是值得信賴、能夠為你守秘密的知己。如果誤把同事當知己，就有被出賣的風險。有時不見得是對方存心陷害你，但他一個不經意在人前「引述」你說過的話，就會把你捲入人事鬥爭的漩渦。真要傾吐幾句，宜找家人或跟公司業務完全不相關的圈外朋友。不過，苦水是一種負能量，切記適可而止，不要怨氣沖天沒完沒了，搞得神憎鬼厭。

你說：「我在FB寫幾句請網友評評理也不成嗎？」社交媒體盛行，更多人習慣第一時間發文洩憤。相比口講無憑，社交媒體就是白紙黑字的證據。

文章只要是公開任人看的，一旦上載便會被轉發作病毒式散播，或是被有心人截圖儲存為「黑材料」。何況怒髮衝冠之際寫的每一句話，當事人覺得是「真情剖白」，網民讀來卻是偏激，雙方在留言區筆戰三百回合，只會愈描愈黑，有理說不清。為了保護自己，以FB為例，比較妥當的做法是「關地球」，把它當成私密日記，分享對象只限本人。

你說：「我就是要公開公司的惡行，請大家主持公道。」如果你是一粒「小薯仔」，別期望有正義之士為你伸張仗義。人性自私，如果對自己沒有好處，大部分人都選擇明哲保身。更多人是事不關己，排排坐，吃花生。

文：黃擎天

商科腦，文青心，貓型人格，喜歡微觀生活，研究人性，以文字自勉勉人。前半生涉足出版、廣告和廣播業，實現寫作和旅遊夢想。後半生要更愛自己，時間留為己用，及早完成「餘生清單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