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第五波新冠疫情還未大爆發時，政府已考慮要求市民必須接種疫苗才可進入公共場所。當時政府採用的術語是推行「疫苗氣泡」。有朋友和學生隨即跟我表示，他們不明白在這個詞語中「氣泡」的意思，他們聯想到的，是一個「由疫苗構成、一戳即破的氣泡」，很難想像是指「以疫苗構成的保護圈」，即「只接受已接種疫苗的人士才可以進入範圍，從而構成一個減低病毒感染風險的保護圈」。

又有學生在社交媒體上問：「Dr. Chung，大家都習慣叫『疫苗氣泡』、『旅遊氣泡』，在不更改中文的情況下，較為合適的英文翻譯應該是甚麼？」

我回答說：「不關英文的事，英文原文就是『vaccine bubble』，因為bubble 有『圈』的意思，也有『氣泡』的意思，但中文『氣泡』卻沒有『圈』的意思，所以是譯錯了。」隨後，我也在社交媒體上指出，看到vaccine bubble被譯作「疫苗氣泡」，我感到十分不舒服。

為了向大家解釋我這個講法的由來，且看Oxford Dictionary關於「bubble」的定義：

3.2 (during an outbreak of an infectious disease) "a restricted group of people whose members are allowed to be in close proximity when maintaining a physical distance is otherwise required" （在爆發傳染病時）一個受限制的群組；他們如果能夠互相保持一定的實際距離，可獲允許在近距離一起出現。

e.g. ‘You cannot stay overnight in another person's home, unless you've formed a bubble with them.’例如：除非你已經和他們組成了群組圈，否則你不可以在另一個人的家過夜。

按照這個定義，vaccine bubble就是「疫苗群組圈」。

我在回答一些朋友的查詢時指出，vaccine bubble這個英文詞語沒有問題，因為英語使用者知道bubble有「群體保護」的意思，但中文譯成「氣泡」便有問題，因為中文的「氣泡」並沒有英文bubble的「群體保護」含義，所以我亦提出，其實只要把travel bubble和vaccine bubble的bubble譯為「圈」——旅遊圈、疫苗圈，便可把問題解決，因為中文的「圈」也包括bubble在原文的意思，形象亦相近，詞簡意賅。

另外，也有朋友告訴我，范舉在2020年9月11日刊登的專欄文章《「旅遊氣泡」文理不通》，當中指出「旅遊氣泡」源於英文的travel bubble，而bubble可解作「泡沫」或「氣泡」，但這樣翻譯完全不能反映旅遊業中專業用語的真正含意，隨著世界許多地方新冠肺炎疫情放緩，歐洲地區互相商討開放邊境，讓雙方的旅客可以在這些地區之間旅遊或工作，不需在入境後進行隔離，因此bubble應解作「圈閉的旅遊運作，或者稱為旅遊小圈子」。

而在內地，bubble被稱為「泡泡」，我們小時候也會把「共同圈」想像成一個「泡泡」，但「氣泡」卻只會令人想到「一戳即破」的意思，而巧合的是，前年9月政府提出將與新加坡建立「旅遊氣泡」時，那「氣泡」便迅速爆破；去年底政府提出推行「疫苗氣泡」時，疫情很快便大爆發。

文：鍾龍山博士（Dr Peter Chung）

Superb Language Advisory Services首席顧問；香港大學、理工大學、城市大學及港大專業進修學院講師；曾任立法會秘書處總翻譯主任（1998至2015年），出版英語拼音、文法、會話教材及課本約20種。